曾經(jīng)在書上看見過一句話——你所聞到的氣味,總會在不經(jīng)意間喚醒你腦海中的某些回憶。
我就是那種對氣味可以記憶很長時間的人,尤其是童年時聞到的那些有特殊意義的氣味,我到現(xiàn)在依然有很深刻的印象。
比如,過年時煙花爆竹的味兒,會讓我想起六七歲時跟哥哥姐姐們在大院子里放煙花的場景;比如,每年春季樓前那棵槐樹開花時沁人心脾的香氣,會讓我想起姥姥,她給我做的槐花餅。姥姥家院子里有一顆槐樹,春天花開時整個院子里香氣四溢,姥姥每每會摘來槐花,洗干凈后給我做槐花餅,剛烤出來的槐花餅外酥里嫩,咬上一口,滿滿的酥脆,嚼起來軟糯糯的,還有花香的味道,口感清醇而不甜膩,好吃極了!直到現(xiàn)在,想起那個味道我還忍不住咽口水……
在這眾多的氣味當中,讓我記憶最深的,是童年的煙火味兒。
在我很小的時候,我們一家三口跟奶奶一起住在鄉(xiāng)下。奶奶家有一個大院子,院子里養(yǎng)了很多雞,其中有一只大公雞特別討厭,專門欺負我,每次我在院子里玩,它就跑過來使勁地啄我的腿,有一次甚至還飛到了我的頭上,我被嚇得哇哇大哭。后來,大公雞被燉了,它的味道——真的特別香!我吃的時候非常開心。
那時候鄉(xiāng)下的廚房很簡陋,灶臺是用磚砌起來的,灶臺上有一口鐵鍋,那口鍋很大,一次能做好多的飯,而且做出來的飯也非常好吃,尤其是燉雞,我每次都能吃好多。
奶奶在廚房做飯的時候,飯香和煙火味會飄得滿屋子都是。尤其是夏天,家里敞著大門,我在院子里玩小鴨子時都會聞到飯香。當年的我最愛吃的是奶奶做的雞蛋羹,每次聞到它的香氣,我就會站在比我高的灶臺旁,努力地踮起腳,伸著頭、搓著手,自言自語:“怎么還沒好呀?!蹦棠炭偸且贿呁钆_里添著柴火一邊笑呵呵地看著饞嘴的我。
終于等到雞蛋羹蒸熟了,我忙不迭地笑著跑過去。在小桌子晃動的瞬間,碗里黃澄澄的雞蛋羹、上面綠綠的蔥花碎和最上方飄著的一層淺淺的油珠也一起動起來,仿佛被風吹得微微蕩漾的金色湖面。用勺子舀一小塊蛋羹放進嘴里,香嫩順滑,入口即化,還帶著少許的蔥香味——太美了!奶奶說,用大鐵鍋蒸出來的雞蛋羹是最好吃的。那時候的我對這句話不以為意,直到后來吃了很多很多的雞蛋羹才終于明白,那夾雜著些許煙火味的雞蛋羹,真的是最好吃的。
到了該上學的年紀,我和父母就搬走了。新家很大,也有獨立的廚房,廚房里設(shè)施很全,但卻沒有大鐵鍋和灶臺做飯時的那種誘人的煙火氣息。
每年放寒暑假的時候我都會回奶奶家,這么多年過去,奶奶原來住的那個老房子已經(jīng)翻新,但唯獨廚房沒有改變,奶奶不讓改。假期里,奶奶像從前一樣在廚房里忙碌著給我做飯,依然能看見炊煙裊裊,跟小時候看到的一樣。
每當聞到那熟悉的煙火味兒,我心里就會涌出一種說不出的激動。(龍頭采客:靳羽彤)